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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是个好苗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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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当——

一道脆响,木剑木刀撞在一起。

瞬息间一错,各切着对方脖颈去。

持刀持剑的两人,都灵活一避,相对而立在空地上。

中间刮过了,沫子似的飞雪,还有青竹叶。

雪压劲竹,林间都是咯吱咯吱的响声,声声入耳,却无半分噪意,反倒澄心净耳。

李相夷和小笛飞声,在竹林里练武。

后者手里那把木刀,是李相夷新做的。

偷偷做的。

做好后,就塞床上的席子下。

小笛飞声夜里一睡,被硌到,就发现了。

他拿出刀,抚摸两下,去看对床的李相夷。

李相夷已经裹被子睡了,他只好在暖热的心里,说了句“谢谢”。

当然,李相夷并没有睡着,他竖着耳朵,在听动静。

听罢,挨挤着被子的脸上,漫出抹笑来。

至于为何是刀,而不是剑?

是因为师父说,小笛飞声更适合练刀。

有了刀的第二天,他就和李相夷在林子里打起来了。

漆木山拿着酒葫芦,倚躺在一根翠竹上,斜着眼,看竹下的两人。

李相夷一剑刺去,气劲灌注其上,剑身周遭的竹叶和雪,都疾疾震荡起来。

这一剑,出尘又跋扈。

小笛飞声横刀迎上,纵力一挑,将剑挑开。

又旋身一跃,木刀劈下,气势好比猛虎下山,凌绝而狠厉。

“随机应变,转圜而攻。”漆木山仰头倒口酒。

李相夷当即一个下腰,躲开那招。

并以剑撑地,一腿扫向人的下路。

小笛飞声下盘微微不稳,露出一绽。

漆木山回味着酒韵绵长,又道,“车到山前,趁势而发,发则病木生春。”

笛飞声闻言,力渡至腰腹,腾空一跃,落于背后而袭去。

李相夷身如幻影,一眨眼的功夫,便闪开了。

他脚下对着竹子一蹬,在纷落的雪里,握剑再度刺去。

小笛飞声将覆雪的地,踏出一道深重泥印。

泥屑混着雪粒,飞溅而去,尚未溅到实处,刀已携着扛鼎之力,同剑对在一起。

两人过着招,你攻我防,我防你攻,竟是斗了两刻钟左右。

李相夷从未跟哪个同龄人打得这般不分胜负,心下一片酣畅。

小笛飞声也是棋逢对手,心下爽快。

跟李相夷打架,有意思。

漆木山也看得有意思,他注目着新收的徒弟,眉目欣然。

“跟相夷一样,是个好苗子。”

竹林里,除了他们,还有李莲花三人一狗。

隔壁在打架,他们就搬来桌椅炉子,在边上煮茶烹酒。

火里,还烤着栗子。

壳子不时噼啪一响,火星窜出来,恍若烟花。

李莲花折了根竹枝,掰成钳子,薅出火中的栗子,夹至小罗筛里。

方多病立马拿了颗,不由得一叫,“好烫,烫死我了。”

“刚取出来就上手,不烫你烫谁?”李莲花简直不知说人什么好。

总是风风火火的。

他反着竹枝,一敲人手,“放一放。”

方多病没有放,在左右手倒腾来倒腾去,连连吹着气。

笛飞声出言讥讽,“愚不可及。”

他抓了几把雪,盖栗子上。

方多病大嗤,“你懂什么!”

“栗子就是要吃热的,热的才软乎,放雪里一冰,骤然冷太多,味道就变了。”

“你用雪盖的那堆,你自己吃完去。”

笛飞声朝他身上,扔了团雪。

方多病用刚剥好的栗子壳,扔回去。

迅雷不及掩耳间,两人针尖对麦芒,大有掀桌的架势。

李莲花抬起竹枝,对着两人手,左右各打一下。

他看眼笛飞声,“他徒手抓栗子,是笨头笨脑二柱子二傻子愣了点。”

笛飞声一悦。

方多病嘴向上一弯,“你居然这么说我!”

“你偏袒他?”

李莲花又转向他,把声音放低了,“你那话也有道理。”

“阿飞就是个直脑筋,一个粗人,你跟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方多病顺心了,“这话倒对。”

笛飞声侧耳听,没有太窝火。

李莲花形容他的脏话,可比对蹩脚货的少多了。

这点上,他赢了。

然则,另一边就不然了。

小笛飞声落人一招,木刀被李相夷对着刀柄一打,脱手而去,钉向漆木山所在的竹竿。

竹子爆开,风雪都压不弯的脊骨,就此折断。

“行啊臭小子,敢对你师父使坏了。”漆木山翻身落下来。

他边说,边抬手一挡。

正好接住被内力震退的小笛飞声,将人扶正。

李相夷站在远处,擦却脸上被蹭破的伤痕,所流下的血。

他负剑而立,白衣胜雪,挺若修竹。

脸上绽着点点笑意,似水波漾开。

“我赢了!”

方多病对着笛飞声,阴阳一叹,“自大狂,如何?”

“我就说你赢不了吧。”

笛飞声倒杯酒,豪迈一饮而尽,“李相夷。”

他叫大的。

李莲花怕他嗡,没有应。

不过,笛大盟主难得没有嗡,只在心里喃喃。

总有一天,他会赢的。

小笛飞声也是这个想法,只要打下去,他总会赢的。

因此没有半点气恼,只有被激发出的战意与欣羡。

他捡起木刀,“我们再来。”

“来就来。”李相夷抛下木剑,又接住。

漆木山往中间一站,将两人拨开。

“练武也是要劳逸结合的,懂不懂?”

真的是,一个两个都不懂生活的乐趣,无聊至极。

看那三个,多有滋味。

他一手搡一个,往李莲花他们那边走,“茶滚了,酒热了,栗子也好了,吃东西去。”

两个小的,就把木剑木刀别腰上,同他过去。

李莲花拖来张椅子给师父。

漆木山坐了小会,就不坐了。

他把壶里的酒,灌满自己的葫芦,就走了。

走了两步,记起什么,回头揣了把栗子,打算拿去给芩婆。

芩婆在屋子里,对窗剪着绒花。

很多花冬日里都谢了,她就弄些插花瓶里看。

不凋也不败,在白皑皑的山里,也算种颜色。

等到春日夏日,又能与新开的花相得益彰。

剪着剪着,屋外一道高呼,“漆伯伯,芩伯娘!”

芩婆打窗外一望,一张笑盈盈的圆脸闯入视野。

是南宫弦月。

他从来不叫前辈。

熟人里,年纪小的就叫哥哥姐姐,年纪大的就称伯伯伯娘。

不值得的人,他就抬着下巴看人。

他从小就傲慢,但也不是对谁都如此,分人。

芩婆应着,置下东西,去给他开门。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爬山多累。”

“不是快过年了么,”南宫弦月放下大盒小盒的年货,“我上山送点。”

“山上什么都有,不缺,下次别带这么多了。”芩婆取下他脖子坠的两盒东西,还挺沉。

这小子,每次上山都嚷嚷“难爬死了”,偏生每次又拎一堆东西。

还老贵。

他跟李相夷一样,会花钱。

主要是有钱花。

“知道了。”南宫弦月甩甩勒麻的手。

当然,下次估计还是这样。

他东望望,西看看,“我看山脚停着莲花楼,李相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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