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世人皆苦（2/2）

夜场的老板和领导早就司空见惯，他们才不在意一个小员工离职。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前赴后继来此掘金；多的是自认清高的离职员工，在外撞的头破血流离职之后又回来工作。

叶蓁蓁离开办公室，穿过大堂朝休息室走去，明天一过就可以和这里说再见了。文白景给她刷了六次一万，加上剩下十六天的每天四百，现在她全部积蓄是六万三左右。再加上公司退押金一千五，提成近两千……

叶蓁蓁走进休息室，环顾四周，最后两天，马上就要离开了。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在这里多少都见识了些，这段经历让她五味杂陈，好在，这段旅程即将落幕。

“欸！你们知道吗？”黄发佳丽满脸神秘。

休息室的八卦又起，众人纷纷竖起耳朵。

“你倒是说呀！”

周围人被吊胃口，开始催促。

“昨天有个男模喝酒喝进医院了！”黄发佳丽说道。

“切！喝酒喝进医院不是常有的事吗？”一短发佳丽接话。

众人兴致大减，耷拉下耳朵，有人转身去洗手间，有人拿出镜子看妆容。

“很多人是被客人逼着喝进医院的，那个男模是自愿喝下一整瓶纯洋酒的！”黄发佳丽拉高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又围过去，聚焦到黄发佳丽那里。

“为什么呀！他疯了吗？”

“怎么想的，还有自愿喝酒的！我们天天躲酒都来不及。”

“对啊！我们哪天上班不喝酒，来大姨妈都要喝酒。还是公主好，不用喝酒！我大姨妈都给喝走了！”

“公主要背好多资料，各种礼仪培训，还要会电脑，你行吗？”

把大姨妈喝走的佳丽，被怼的哑口无言，撇了撇嘴。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各种不解。自愿喝一瓶纯洋酒，不是疯了、就是不想活了！天天泡在酒缸的滋味可不好受，哪天上班能少喝些酒都是菩萨保佑。

“你倒是接着说呀！为什么呀！”

几百个人都猜不到答案，如热锅蚂蚁。

“因为…”黄发佳丽顿了顿，“客人往桌子上放了一万现金，说谁能喝下整瓶洋酒，一万就是谁的了！那个男模直接把酒瓶抢过去，对瓶吹！”

“太猛了吧！”

“要是我遇见了，我也愿意！”

“小命要紧，我可不敢。”

大家各抒己见，纷纷谈论自己的想法。有人怕死，有人佩服，有人也想搏一搏，有人懊恼自己遇不到这样的机会。

“那他喝完立马进医院了？”

“他喝完以后，把一万块钱抱在怀里，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不一会就被拉去医院洗胃了。”黄发佳丽说道。

“得不偿失呀！这也太拼了！”一高个子佳丽说。

众人若有所思，有人摇头，有人叹息。

“那是你们不会算账！洗个胃顶多两千，他还赚八千！”黄发佳丽继续拉高声音。

此话一出，休息室的房顶差点被掀翻。休息室的前后门不够大，几百人同时惊呼的音浪来不及涌出去，声波直冲房顶又反弹回来。

叶蓁蓁被声波震的头晕耳鸣，急忙跑出休息室。

每个人都不容易，谁又比谁高尚呢？有人为苹果手机卖肾，有人为一万块钱搏命，有人带着昨天的醉意奔赴今日的酒局。

生存，是个沉重的话题。

见识过纸醉金迷的年轻人，很难再脚踏实地去做一份低薪工作。走过捷径的人，不屑也不愿去辛苦跋涉。用青春与健康换碎银，拿名声和尊严挣未来，一定能得到预期的结果吗？

众生皆苦，叶蓁蓁只能想出这个词来概括。

人只有自渡，苦海浮沉也要拼尽全力自救。

叶蓁蓁有些心酸，夹杂着伤感。她很想说些什么，很想倾诉此刻的心情，可找不到人说，也不能和别人说。

【我去辞职了，经理答应我，过了明天就批准我辞职。】

叶蓁蓁思考许久，给文白景发去微信。

【我今晚可能要晚点才能过去，你在包厢等我！】

看着文白景的回复，叶蓁蓁有些开心也有些不舍。还能再见一面，还可以当面告别，只是告别之后，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嗯。”

叶蓁蓁在KtV上班第二十三天，文白景连着来了二十二天。她不认识别的客人，也没有别的客人认识她，这是她的幸运。离开夜场，她可以正大光明的生活。

这段浑浑噩噩的日子，夜场工作期间，有文白景护着，她尚觉不易。如果没有文白景，她的日子不会比现在好过。

要如何告别？怎么说感谢？

没有长亭古道，也无萋萋芳草。不必折柳相赠，也不用衡阳雁断寄锦书。

不在天之一涯，海之一角。不隔渭北春树，江东日暮。

才始送春归，不用送君去。幸好他们都还在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江南。

只是明天以后，再找不到相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