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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名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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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瑶。

一个久违的名字。

一个跨越了五百年时间长河的名字。

一个深深烙印在夏生心头的名字。

在这一刻,轻轻地回荡在了百马峰的天空,仿佛让山林中的迷雾都被震散了大半,终于露出了那轮微笑着的弯月。

夏生的声音中透着酸楚,透着愧疚,还有一丝丝甜蜜。

却偏偏没有喜悦。

即便他看到了自己上一世的发妻。

那个为了他被太祖皇帝处死的可怜女人。

那个一直深爱着他,等待着他的女人。

当夏生于大缙王朝重生的那一天,他躺在白马镇的家中,于睡梦中再次看到了她的样子,听到她对自己说:“我等不到你了。”

那一刻的夏生肝肠寸断,心如死灰。

因为他知道,自己也没有能够等到她。

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她。

但在今时今日,夏生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站在自己面前,眼中虽然带着淡淡的幽怨,但却是在对自己笑着。

仿佛正说着那句她最常说的话。

“你回来了。”

当夏生从战场上归来,从军营中归来,从朝堂上归来,从修行中归来的时候,她的第一句话总是这么说的。

一切仿佛回到了五百年前的那间小茅屋,他倚在门口,她坐在桌前,一语难述相思衷肠。

但这样的一幕,又怎么还会出现呢?

即便史书记载有误,太祖皇帝并没有处死洛丘的家眷,那么按年龄来计算,今日的她,也应该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比缙帝还要老,比秦小花还要老。

又怎么还会保持着五百年前的美丽容颜?

所以当她出现的那一刻,夏生就知道,她不是她。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他仍旧没有办法对她升起半丝敌意。

他不可能对她出剑。

不管是在五百年前,还是在五百年后。

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中,亦或者是在幻象中。

她是他最后的弱点。

否则的话,不周山一役,即便太祖皇帝集结了其御下十大破晓境强者,即便洛丘真的无法逃得生天,难道他连拖着太祖皇帝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吗?

毕竟在事发的那一刻,两人相距不足五尺。

那是他最喜欢的拔枪距离。

一切都只因为,太祖皇帝绑走了青瑶,掌控着她的生死。

所以他注定会败。

注定将死。

自夏生这一世重生以来,他一直在不断地问自己,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会不会留得太祖皇帝一命?

他可曾为五百年前的心慈手软而后悔?

答案是,即便他重回五百年前的不周山,他还是会这么选,为青瑶搏得最后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又怎么会后悔呢。

这一刻的夏生,凝视着款款向自己走来的发妻,即便他知道她是假的,也不忍心将其戳破,也不愿揭开她脸上的假面,他只希望这段时光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

或许,这便是他能见到她的最后一个机会了。

便在与此同时,那个一直藏身于夏生身后的小丫头,突然探出头来,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妈……妈妈……”

或许对月儿来说,这世间最美丽的女人,便是她母亲了吧。

就像是即便历经了五百年的岁月,即便夏生在这一世见过了无数佳丽,他心中最美的女子仍旧是青瑶一样。

当夏生回过头去的时候,月儿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年级上看起来似乎更小了一些,大约四五岁的样子,梳着可爱的羊角辫,满脸的稚气。

便像是青瑶小的时候一样。

便像是洛丘的亲生女儿一般。

于是夏生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然后迈步走上前去,轻轻握着青瑶的手,喃喃而道:“对不起。”

青瑶笑着摇了摇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滑落,她深情地看着夏生,轻启朱唇。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独自一人在这世间彷徨。”

夏生抬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珠,然后将她用力地拥入了怀中,千言万语,终究只在她的耳边化作了两个字。

“谢谢。”

话音落下,夏生眼前的夜色似乎突然发生了扭曲和变化,他松开了双臂,倒退两步,青瑶已经变成了一位目色有些慌乱的男子。

他的身上穿着锦玉黄袍,头戴九珠龙冠,同样是夏生在五百年前的一位故人,却是他最终的敌人。

他的雕像至今屹立在洛阳城中,不可一世地彰显着他的不世功勋。

因为他是大缙王朝的太祖皇帝,赵世德。

或者在夏生心中,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赵嬴。

所以这一次,夏生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一些,透着无比的释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好办多了。”

与这句话相随相伴的,是一声嘹亮的剑吟,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半刻的犹豫,更没有沉浸在对发妻的思念中无法自拔,夏生在第一时间出剑了。

以浩然正气抵御世间一切邪魅之意!

然而,与夏生咫尺相隔的太祖皇帝反应也不慢,虽然慌乱了一瞬间,却仍旧及时作出了反应,他也抽出了腰间的随身佩剑,升起了一片氤氲的霞光,迎向夏生的浩然剑。

“铛!”

初次交手,夏生便险些被震碎了手腕,于是他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

这原本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因为就连江柒柒也不是她的对手。

但夏生却不能退,因为月儿和江柒柒就在他的身后。

因此在下一刻,两对赤色长羽于他身后长扬而起,数条碧绿色的藤蔓自他的胸前喷薄而出,就连天色也被一股冥煞之气给染得更暗了一些。

夏生毫不犹豫地抛出了所有的底牌,便如同他当日在生死台上面对裴元机一样!

但他的对手,却是比裴元机更加强大的存在!

夏生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所以便在他第二次出手的同一时间,他厉声喝道:“孟琦,带她们走!”

说完这句话,夏生虽然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但他知道孟琦一定会听从于自己的命令,所以他再无牵绊,脚面狠狠一踏,便朝着太祖皇帝的伪像掠了上去。

“轰!”

今夜的百马小西峰之巅,被分隔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战场。

仿佛之前在那片竹林中的刺杀只是一道简单的开胃菜,而此刻才是正餐时间。

夏生的敌人将此地定为了最后的决胜之地。

就如同一千多年前的七国联军一般。

但诡异的是,夏生明明能感受到远方所传来的强烈的能量波动,但整片山林却沉浸在绝对的静谧之中。

看不到华丽的剑气光芒,也听不到山崩地裂的沉鸣,就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结界,将裴袁所在之处与外界彻底隔绝了开来。

夏生不知道来者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在裴袁的剑下不落下风,与其平分秋色,也不知道裴袁是否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将敌人斩尽杀绝,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担心裴袁了。

现在的他更需要担心自己。

早在夏生与“太祖皇帝”初次交手的时候,他就已经非常明白无误地知道自己并不是此人的对手。

但此时的夏生却没有太多的选择,就算明知打不过,也必须要打!

非常可惜的是,今日之夏生并不在全盛状态,自从他在金陵城试图结阵困住裴袁失败之后,冥煞旗和浩然剑就大伤元气,直至此刻也未能恢复过来,所以他更多需要依靠的,只有穷桑和帝江。

更加可惜的是,即便夏生已经知道敌人所使用的妖族的幻术,也无法将其看破,如果他还是妖族三皇子的话,想要做到这一点非常简单,但今世之他乃是人类!

在面对敌人实力境界明显高于自己的情况下,夏生想要看破对方的魅惑之意,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是的,此刻的他已经可以确定,此人就是先前在竹林外重创了江柒柒,又被裴袁惊走的那个妖族人!

可除此之外,夏生却有两件事情想不明白。

但局势不容他多想,也不允许他多问,因为便在下一刻,他手中的浩然剑已经第二次劈斩在了太祖皇帝的随身佩剑之上。

浩然正气与氤氲霞光的又一次的激烈震荡,在空中掀起层层气浪,竟生生地将一株巨木连根拔起,再轰成了粉碎。

但这一次夏生却没有被震退,而是利用体内穷桑深深地扎根于地底,稳住了身形,背后两对羽翅狠狠一闪,一片炎火自夏生后背急速掠过,笔直地拍向太祖皇帝的面门,正是帝江所学会的唯一一道灵技——烈日灼心!

夏生此举并没有想着能够重创敌人,而是意欲将其逼退,因为冥煞旗已经守候在了他的身后,伺机而动。

然而,太祖皇帝的应对却令夏生心中一沉,因为他没有避,也没有退,而是猛地抽手回剑,再平缓地刺了出来。

“嗞……”

两剑剑锋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山林中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显得尤其刺耳,接下来,太祖皇帝的长剑并没有被炎火所吞噬,反而在那片霞光的席卷之下,于空中轻巧地打了个转,竟反向朝夏生轰去!

但夏生却也没有退,而是趁着对方回剑的这一时机,手腕急震,向着太祖皇帝的胸口刺出了第三剑。

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这便是弱者打强者最应该采取的策略!

很显然,夏生的举动完全出乎了对手的意料之外,于是这一次,太祖皇帝终于退了。

于剑道高手的两相对决当中,每一次犯错都是致命的,而现在,他就犯了第一个错误。

浩然剑已出,又岂是说退就能退的?

夏生手中的三尺青锋便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贴在了太祖皇帝的衣衫上,紧接着,夏生背后四片羽翼奋力一震,使其速度更盛三分!

论速度,太祖皇帝不是帝江的对手。

自然,也不是夏生的对手!

然而,夏生的这一次加速,也意味着瞬息之前被太祖皇帝倒卷而回的烈日炎火也提前撞了上来,于是夏生的左手也跟着轻轻一撩。

在他的左手手心当中,也握着一把剑。

当然不是浩然剑,却是他于书院神兵阁中拿到的夜幽剑!

而他左手所挥洒而出的,也不再是浩然剑气,而是一片朦胧的水汽,如江水腾然,直刺那来势汹汹的火龙。

这一式剑,是当初秦家大公子,秦然最拿手的剑技。

水纹剑!

以水克火!

烈日灼心之灵技,原本便是夏生教给帝江的,他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其特性,更知道如何用水纹剑完美地将其克制。

因此在下一刻,夏生巧妙地避开了烈日灼心的炎火,却将手中的浩然剑刺进了太祖皇帝的胸口!

与此同时,一直蛰伏在太祖皇帝身后的冥煞旗也肆意地绽放出了一片冰寒彻骨的冷光,死死地缠绕住了他的周身,毫不怜悯地吞噬起那可口的血肉之气。

事已至此,不论怎么看,夏生都又一次创造了以弱胜强的奇迹,但夏生的面色却丝毫没有透出轻松之意,反而变得更加警惕了一些。

因为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便在下一刻,太祖皇帝凝视着夏生的双眼,幽然一笑,随即整个身体急速膨胀起来,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嘭!”

太祖皇帝的伪像竟然,自爆了!

那片五光十色的霞光化成了漫天血肉,带着恐怖的腥气,向夏生扑面而来,就像是一阵突然袭来的暴风雨,将夏生浑身上下都浇得沁透。

更重要的是,那因为自爆而引起的能量风暴,就像是一头猛犸象狠狠地撞在了夏生的胸前,将他从地上高高地抛起,接连撞碎了两株参天巨木,这才重重地被砸到了地上。

夏生双手拄剑,想要让自己重新站起来,却最终只是从口中吐出了一片鲜红,然后他面色惨白地抬起头来,再度看到青瑶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这是何必呢……”

夏生目色惨然地摇了摇头:“你不是青瑶,你是谁?”

青瑶温婉一笑,伸手轻抚在夏生的脸颊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重要吗?”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这件事情当然不重要,但夏生却希望再拖延一些时间,以期待裴袁的出现。

然而,青瑶就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浅浅笑道:“别费心思了,另外一场战斗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

但夏生仍旧没有为此而放弃,而是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之前你的幻术出了差错吗?”

闻言,青瑶果然面色一怔,然后,她从夏生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

紧接着,她还没有等到夏生口中的答案,便突然感到有一阵巨力撞向了自己的腰间,然后,她像是一片被狂乱的秋风所刮落的枯叶,被撞飞了近五丈的距离!

在她倒飞而出的那一刻,她终于看到了一个锃亮的光头,在清冷的月色之下,站在了夏生的身前。

不,更准确地说,那并不是一颗光头,而是一颗,长了脚的蛋?

在夏生的九世人生中,他有很多敌人,但同样,他也有很多朋友。

三万年前的时候是这样的,一万年前的时候是这样的。

现在依旧如此。

当他遭遇到人生中最艰险的局面的时候,当他一只脚已经踏入无尽幽冥中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向他伸出最宝贵的援手。

夏生能够成为星空下第一强者,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帝君之位,靠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天赋,更靠着这一帮兄弟,这一帮朋友。

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今日之夏生。

五百年前大缙王朝的建立,世人皆认为摄政王洛丘当居首功,只是他将皇位拱手送给了太祖皇帝,但如果没有竹林七贤中的另外六个,夏生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以一己之力得此无上功勋。

今日之百马小西峰,夏生并没有期待会有那么一个人能救自己于命悬一线之间,哪怕是孟琦也做不到。

如果一定要列一个名单的话,他当日在忘归林中随手领回来的那个小家伙必然排在最后一位。

蛋蛋。

这是夏生给它取的名字。

事实上,早在今日之前,夏生就已经欠了蛋蛋一条命了。

如果不是蛋蛋背着他离开忘归林,回到白马镇的那片后山,可能夏生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而与此同时,夏生则欠了蛋蛋一个承诺。

他说过会给它种一片灵气十足的田地,供其成长。

可却一直未能实现。

他带着它离开了忘归林,又离开了白马镇,本想带着它去往春秋书院,却不幸在半路上遭遇了黑水镇暴乱,就此失去了联络。

夏生是知道蛋蛋的本事的,当初在忘归林的时候,这小家伙就能与王阶的穷桑争抢养分,而且如果不是夏生最后耍诈的话,恐怕连他都奈何不了蛋蛋。

因此在黑水镇一役之后,夏生并不是特别担心它的安危,只是有些感慨,他与它终究还是就此缘尽。

谁曾想,时隔数月之期,夏生竟然在百马小西峰见到了蛋蛋!

于是夏生终于解开了其中一个他一直为之疑惑的问题。

为什么那妖族人的幻象会突然从青瑶变成太祖皇帝?

原来……是蛋蛋在对他发出警示!

蛋蛋会幻术吗?

当然是会的!

回想当日夏生初入忘归林的时候,他便步入了一个极其真实的幻境当中,在那个幻境中,他重温了太祖皇帝在不周山巅与他对坐饮茶的画面。

一开始的时候,夏生一直以为那是穷桑的手段,但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就如他站在忘归林外,感受到其中的凶戾之气一样不合情理。

因为那个时候的穷桑,乃是一株纯正的生命之树!

主生命与希望之穷桑,怎么可能创造出这么凶险的一个幻境出来?

那是蛋蛋的杰作。

诚然,时至今日夏生仍旧不知道蛋蛋究竟是一头什么样的妖兽,但他至少知道了蛋蛋有两个很了不起的本事。

除了创造幻境之外,还拥有无与伦比的速度!

蛋蛋的奔跑速度,比青焱鸟的火刺还要快,比帝江四片羽翅其震还要恐怖!

正如此时的蛋蛋一把将夏生驮到了背上,朝着山下狂奔,夏生的身体与空气的剧烈摩擦,甚至刺得他双颊生疼!

没有叙旧,也没有重逢的喜悦,蛋蛋在一击撞退青瑶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带着夏生撒丫子跑了。

此果断决绝之势,连夏生也不得不为之侧目。

足足狂奔了近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夏生已经早就看不到百马小西峰之所在了,蛋蛋才第一次停下了脚步,将夏生从背上放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夏生才发现,与数月之前相比,蛋蛋的身上竟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好吧,从整体形象上来说,它仍旧是一颗无比巨大的蛋,莹玉般的蛋壳,还有那一直围绕在它身上的黑色雾气还在,但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在蛋蛋的身上,多出了三个窟窿!

除了那两个能让它伸出腿来的窟窿之外,又多了三个!

两上一下,两小一大。

形状并不规则,至少不是纯粹的圆形,但外形上却是一致的。

看起来就像是……

蛋蛋长出来的眼睛和嘴?

可事实上,当夏生凝视着那三个幽深的窟窿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片绝对的黑暗,没有眼球,也没有牙齿或者舌头,所以他也不敢确定,这就是蛋蛋的双眼和嘴巴,反而更可能是被石头磕出来的豁口。

“蛋蛋,你……”

夏生的这句话才刚刚起了个头,便停住了,因为他分明看到,蛋蛋脸上那个比较大的窟窿竟然连番变了几次形状,同时,一阵毫无意义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唧唧……唧……唧唧唧……”

于是夏生立刻瞪大了眼睛,无比惊喜地问道:“你能开口说话了?”

话音落下,蛋蛋脸上像是眼睛的那两个窟窿立刻变成了两轮弯月,而嘴角也轻轻扬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笑脸。

夏生一把抱住蛋蛋,连连笑道:“你这家伙挺牛啊,这才几个月没见,竟然就自主进化了?你做了什么事情?”

可惜的是,回答夏生的,仍旧是一片他完全听不懂的“蛋语”。

“唧唧唧唧……唧唧……唧……”

闻言,夏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看来我又得多学习一门语言了呢……”

看到蛋蛋比之前过得更好了一些,夏生打心里面为它感到高兴,但这种喜悦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他便在蛋蛋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急切。

“怎么了,那妖人追上来了吗?”

这一次,蛋蛋终于不再用语言来回答夏生,而是做了一个更简单明了的动作。

它摇了摇头。

好吧,准确地说起来,蛋蛋的头和身体是连在一起的,它并没有脖子,所以所谓的摇头,其实就是它全身朝着左右晃了两晃。

但夏生却明白了蛋蛋的意思。

所以他才变得更疑惑了一些。

“那是怎么了?”

“唧唧唧唧……唧唧……唧……”

蛋蛋没有办法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夏生,它说的话夏生也听不懂,因此它非常机智地用脚掌拍了拍夏生的脚面,然后躺倒在了地上。

夏生满目狐疑地跟着蛋蛋坐下,试探着问道:“你想让我待在这里别动?”

话音落下,蛋蛋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它雀跃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突然拔腿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回去!

见状,夏生顿时脸色大变,惊呼道:“蛋蛋……!”

蛋蛋的离开就如同它出现一样突然,让夏生踧踖不妨,他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一来单论速度,他不是蛋蛋的对手,二来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再度陷蛋蛋于生死之间。

蛋蛋好不容易甘冒奇险将他从那妖族人的手中救了出来,若他再回去送死,那就太没有道理了。

况且蛋蛋在临别之际非常明确地告诉了夏生,让他在原地等它回来。

夏生不知道蛋蛋为什么要回去,也不知道它回去做什么,但他选择了相信蛋蛋的判断,况且如果只有蛋蛋独自返还的话,即便正面遭遇那妖族人的截杀,它打不过,也定然能逃得掉!

君不见蛋蛋背着夏生都能将那妖人甩开十数里的距离吗?更何况没有了夏生的拖累,届时蛋蛋的速度将会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值。

很难想象,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蛋蛋脚下的速度更快。

裴袁的剑?或许吧……

但至少夏生可以肯定,那突然出现的妖族人肯定是追不上蛋蛋的脚步的。

念及于此,夏生不禁心中有些遗憾,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机会去问那妖族人为何要对自己出手。

这也是他心中一直为之疑惑的,除开对方从一开始的青瑶变幻成太祖皇帝之外的第二个问题。

很明显,今夜百马小西峰上的一应变数,都远远超出了夏生的预料范围之外。

他不知道那个能与裴袁斗得难分难解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甚至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人类,难不成也是妖族人?还是如蛋蛋一般的妖兽?

除此之外,妖族人的袭杀也给了夏生一个大大的惊喜,他算到了裴家人,算到了和堂,但怎么也没有算到来自异族人的杀意。

对方为什么会冲着自己来?

如果说那妖人的出现在一开始只是一个巧合,全然是被江柒柒引到竹林之前的,那么,在它明明已经见识到裴袁不可敌之后,为什么会冒着被裴袁一剑斩杀的风险,再度跟着夏生他们登上百马小西峰?

这件事情很没有道理。

诚然,如今的夏生在整个大缙王朝的修行界已经有了一些名气,但他毕竟还不到二十岁,远远达不到外族窥伺暗杀的标准,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这个时候的夏生当然不知道,不管是当日入侵不句山的蛮族人牧北,还是今夜如影随形的妖族少女紫菱,其实都是被他当日在后山所引起的异象所吸引而来的。

但紫菱明明已经将墨渊错认为了夏生,甚至不惜因此潜入了落日谷对墨渊下手,如果不是江柒柒的搅局,她已经成功了。

如今她为什么再次盯上夏生?

在夏生看来,只有两个可能。

其一,是对方被自己身上的某种异宝所吸引,比如浩然剑,或者冥煞旗,当然,更有可能的,便是那件他从白马寺取来的圣宝——紫竹铃!

其二,这件事情,会不会与自己父亲的失踪有关?

自从在白马镇后山通过那神秘银泉窥得时光回朔之隐秘之后,夏生便一直很确定,掳走自己老爹的人,是妖族奸细。

为此,善堂在大缙王朝境内也的确截获了几名妖族人,最后被裁决司的人关押在了黑牢中。

夏生也因而得知了妖族人一项非常隐秘的计划,这个计划只有四个字。

野草行动。

可惜的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后续,就连善堂的情报网络也未能查明这所谓的“野草行动”究竟是什么,不过既然想到了这里,夏生却突然发现了一件看似有些巧合的事情。

野草行动,从名字上听起来,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是草原人。

虽然在经历过“剑门关大捷”之后,草原人主动求和,并且草原王的两个儿子,纳兰焯与纳兰元,也被留在京城作为质子,双方达成了和盟之约,被称为“长雁之盟”。

但这整件战事的开启,却正是源自于草原人的大举东侵,源自于长雁关的失守。

当时在消息传回京都洛阳之后,缙帝为之震怒,因此砍了一位前线大将的脑袋。

这个人,叫做向庸。

与善堂叛徒,向供奉同姓!

早在夏生还没有抵达京都洛阳的时候,便曾经听裁决司的掌旗使槐安说过,西岭军之所以会败在草原人的手里面,接连丢掉长雁关、宁武关两大防线,是因为军中有人私扣粮饷,进而引起了军中哗变。

而众所周知,天下间所有的银粮都会流经一个地方,便是善堂,因此裁决司早早地就将善堂视为了此事幕后的黑手。

作为西岭实际上的掌权者,平南侯薛盛的手中似乎掌握了一些颇为隐秘的情报,也许对善堂不利。

这才有了裁决司护送平南侯入京的这一幕。

在此之前,夏生一直对于善堂是否清白抱有疑问,但现在他明白了。

如果将西岭军大将向庸,以及善堂已经服毒自尽的向供奉,以及一路上截杀平南侯的血剑门众弟子、驭兽山庄的奎木等人串成一条线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说得通了。

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那个名字,夏生在不久前才刚刚听说过。

和堂。

“有些意思。”

夏生淡然一笑,心中不禁对和堂这个组织越来越感兴趣了,只是不知道,和堂的种种举动,究竟是单纯的针对善堂呢,还是别有所图?

当然,这一系列的事情与夏生现如今的境况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也与蛋蛋的离开没什么因果关联,但夏生却在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或许,自己父亲的失踪,也与和堂有关系?

正当夏生心中思绪万千之时,一道璀璨的剑光突然在他的头顶炸裂开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险些刺破了他的耳膜。

抬头望去,在远方的夜空中,一条浑身呈火红色的大蟒正如长龙一般盘踞在银月之下,一位目色肃然的老者则单手持剑,浑身鲜血淋漓,面对着敌人的双面夹击,第一次显出了些颓势。

那老者当然是裴袁,而他的敌人,不是人类,也不止一个。

除了那条与夏生极有渊源的九目火蟒之外,还有一道令夏生完全意想不到的,去而复返的身影。

蛋蛋。

现在夏生终于知道蛋蛋之前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了。

也知道了蛋蛋为什么会出现在百马小西峰上。

原来如此。

原来蛋蛋与那九目火蟒相识。

巧的是,夏生与那条威风凛凛的赤蟒也是老熟人了。

因为那正是在一千多年前将他一口吞下的妖蛇!

一千多年前的那一夜,如若不是身为妖族三皇子的夏生被这妖蛇袭杀,或许今日之妖族已经统领了人类疆土的半壁江山。

然而,当时过境迁之后,当夏生再次见到这条妖蛇的时候,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旧怨与仇恨。

因为当日是他发现了这头赤蟒的老巢,意欲将其捕杀不成,反遭其所害。

因为他想杀它,所以它杀了他。

这件事情很公平。

与夏生执意要杀裴元机的道理是一样的。

可惜的是,与春秋书院的生死台一役不一样,一千多年前的时候,夏生并没有能够笑到最后,他棋差一招,身死蟒口,也葬送了妖族称霸陆地的大好形势。

这是命,怪不得他人。

在连续历经九世重生之后,夏生已经将他前几世的仇恨看得很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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