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一情起一念生灭（2/2）
杨世锦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对话。
他面向着墙壁，竭力装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苏荣留意到他脸上沉思的神情，心头有些欢喜。
杨世锦始终在皇家长大。
往常的他固然表现得似乎对重要的事毫不关心，但他不曾真正丢掉应有的敏感。
尤其在他来到临水城后，杨放礼还特意带着他熟悉一些事。
与原野堂有关的，便是杨放礼要他重点去了解的东西。
而今，听着左明与陆西玉对话，杨世锦已有些领悟。
他也明白，若擅长易容的墨奇，当真留在临水城中，将会对杨方祁等人的生命安全造成多大威胁。
他们不可能完全与其他人隔绝。
藏在暗中的黑鱼卫和鱼龙卫一向重点避免有威胁的人出现在他们身旁。
至于另外一些不在重点提防名单上的人，只要没有异常表现，在他们微服出行期间，想要接近他们的难度并不大。
此外，一个伪装完美的人，想要在他们附近刺探情报的难度也小。
而杨世锦先前了解到的信息也在提醒他，这个墨奇，肯定也是实力极强的人。
杨世锦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垂下的帘子。
他想要冲进内院找杨放礼了。
也不知杨放礼与华凝月两人在里面究竟说着什么！
竟然这么久都还没有出来。
杨世锦的思绪渐渐飘远，终于从墨奇那儿飘走。
内院，华凝月房间里。
杨放礼已经将昨夜发生的事，都与华凝月说了一遍。
他眸底的疲惫，又添了几分。
“月月，我现在有些害怕了。万一皇兄真的对素薇动了情，那又如何是好？我从未见过皇兄对一名女子如此在意。哪怕在其他人眼中，他最大的问题就是贪恋美色。但我了解皇兄。他再喜欢一名女子，也不可能任由那名女子影响他。”
“茹美人是个意外。但茹美人也用了好一段时间，才真正在宫里站稳脚跟，并且逐渐吸引到皇兄。虽然在这之后，皇兄表现得很是离不开她。但她也不像素薇一般，从一开始，就让皇兄移不开目光。”
“素薇……有她的目的。”
华凝月愕然。
但转念一想，她不再意外。
杨放礼与素薇认识的时间颇长。她都看得出素薇当日答应得如此迅速，多半另有打算，杨放礼又怎有看不出的可能？
只是她去找素薇问了，杨放礼却一直没有说。
大概，也是那天晚上，她送了素薇之后，并没有发表其他意见。杨放礼猜出她会和素薇说这个问题，也同意她的决定。
“我不知道素薇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相信她不会乱来。”杨放礼勉强扯动唇角，“可我害怕。一旦她对皇兄的影响太大，有些事，就由不得她了。”
“你是说……”
华凝月心中多了个猜测。
杨放礼轻轻摇头：“不确定。我只是猜测，只凭原野堂，也不可能在宫中拥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靖北郡王以前也没有开始和原野堂合作。哪怕他们当真瞒了天下人，早已开始合作，以靖北郡王的实力，也不可能对后宫的事，造成这么大影响。”
说到此，杨放礼忽然脸色微变。
“月月，你说我皇兄有没有可能，一直都知道这些事？在我们瞒着他，试图借助素薇，抵消茹美人的影响力的同时，皇兄其实也在利用我们，将他宫中的敌人找出来？”
杨放礼不大敢相信，自家皇兄当真会为了一女子，反常至此。
杨放礼初时也只想着皇兄应该是被茹美人蛊惑。又有不明真相，已然被茹美人欺负，如今对茹美人充满怨气的杨世锦在旁，杨放礼确实有可能被误导。
华凝月托着腮，眸底添了几分惆怅：“这等事，我也不大清楚呢。”
她与杨方祁接触的机会太少。
只是上一次，杨方祁来到露华酒馆，打量她的时候，她确实从杨方祁的眼神里，看出杀意。
很淡的杀意。
而且很快散去。
华凝月对杨方祁的戒心因此浓了。
而这次，她明知道素薇另有目的，依旧按照原定计划，让素薇接近杨方祁，也是希望借助素薇对杨方祁的影响力，减少自己的危机。
她不算害怕杨方祁。
黑鱼卫虽然厉害，但华家镖局散了后，以前在镖局的人依旧以华家为尊。而且，他们的实力，也足以与黑鱼卫周旋。
长时间对抗，自然不可能。
但完全足够让华家离开。
如今，最让华凝月不敢乱来的，只是杨放礼。
她不希望看着杨放礼难过。
如果还有机会与杨方祁保持良好关系，她并不介意这样做。
“倘若皇兄当真另有打算，只怕他也不会与我说。”杨放礼苦笑，“他终究还是对我这个弟弟，有很强戒心。尤其是看着阿锦这孩子，竟和我更亲后，只怕他连阿锦都要怨着。”
华凝月心头一动：“那你愿意与我一起远走高飞么？”
杨放礼愕然：“远走高飞？”
很心动的词。
他原本就无意争夺皇权，但留在这里，却必须时常被人怀疑。
这般看来，竟当真不如远走来得自在。
分封在外的王爷，不得擅自离开封地。
但若真能远走，甚至离开这个国度，不再回来，他也无需在意这规矩。
唯一的问题是，离开封地路上的阻碍。
华凝月自言自语：“如果能学到沈素的易容术，大概就可以很顺利离开了。”
只要有人愿意配合，再加上易容术作为保障……
杨放礼却在这瞬间，想到了更远。
他若离开，鱼龙卫定然会知道。
黑鱼卫那边，有易家兄弟压着。
可他也不知，易家兄弟是否愿意为他冒险。
便是愿意，若最后还连累易家兄弟……
再有易容术，他倒能再想一个更周全些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