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逃出王府（2/2）

麻木之下，鲜血淋漓。

更让她绝望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是那个男人的孩子。

她更加无颜回家面对父亲，面对无尘宫的人。她写了张纸条，轻轻扔在了无尘宫就近驻地的门前，上面只写了四个字：“莫染已亡”。

她走了，就在她准备结束自己生命的那一刻，脑子里突然冒出个疯狂的念头——将孩子生下来！

她要让那个男人，死在自己亲生儿子手中！

她没有钱，靠好心人接济勉强度日。

但一个得了瘟疫的丑女，又能让多少人怜悯呢？

她想去帮人家干活，让自己不至于被饿死。但她这么丑，没人愿意要她。

她去偷过馒头，甚至和狗抢过吃食——最多被狗主人打一顿，但好歹有口饭吃。

无论如何落魄，如何遭罪，她都将背上那个用破布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东西，护得很好。

有一次，有个男人喝醉了捉弄她，去抢她的包裹。

她双眼猩红，一口将那男人的手指，咬断一截。

“啊……疯狗……”怕死的怕不要命的，男人吓坏了，跑了。

她吐出嘴里的半截手指，裂着满嘴的血，狂笑，心底有说不出的嗜血的满足。

她还发现有好几拨人在追杀她，好在已经没人认得她。

没人能想到，这个奇丑无比、毫无武功的女人，便是那个曾经名动天下的无尘宫宫主独生女儿、人间第一绝色——李莫染。

最后，她来到昌国和西陵交界处的一处山脚，在这里安了家。

这个地方很好，周围都没有人，甚至附近的村民平时都不会来，没人来打扰。因为这里是座坟山，附近全是坟，新的、老的。

她在这里生下了一个男孩，孩子长得像她，很好看。特别是笑起来，和她以前一个模样。

她给孩子取名——仇殇。

因为逃出王府后，她便没哭过，心中只有仇恨。

这个孩子，就是为仇恨而生。

但有一天，她却哭了，抱着孩子哭了。

因为她听说，无尘宫在一夜之间，没了。

老宫主得知女儿已亡，想到自己被要挟铸成大错，这一切却换来这样的结局，当即一口鲜血还没吐出来，便没了心跳。

介入朝堂本就让无尘宫元气大伤，老宫主又只有李莫染这一个孩子。没了主子的无尘宫，一夜之间便如同雪花散落在茫茫冰雪间，再也找不到了。

在仇殇幼年的记忆中，他有两个娘亲。

一个是温柔爱他的娘亲。

天黑了，他偎在娘亲怀里，娘亲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背，轻轻地为他哼唱着歌儿，他很快便甜甜地入睡了。一觉醒来，他依然躺在娘亲的怀中。

但更多时候，他却是在疼痛或窒息中苏醒。

这就是他记忆中的另一个娘亲。

一双绝美的眼眸中只有怨毒和恨意。

她拼命地掐他，将他弄得鲜血淋漓；或者将他往死里打；或者半夜将他丢进乱坟堆要吓死他。

他记得有一次，他三岁，在睡梦中被娘亲掐醒了。

“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还不死……不，你不能死……”

“你知道你为何叫仇殇？你就是为复仇而生、为复仇而死的。杀了那个男人后，你便再没有存在的意义……”

每当这时，娘亲的脸，就总是那样扭曲而恐怖。

几乎每次掐住他脖子时都是这样，在他要停止呼吸的瞬间，在他感觉到死亡的瞬间，娘亲又放开他，然后又抱着他哭。

他承认，那一刻，他是恨娘亲的。

但下一次入睡前，他又无比眷恋娘亲的怀抱，总会抱着“娘亲是爱我的，这次一定不会再让我疼”的想法，偎过去。

然而，有时，他猜对了。

有时，他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