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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百零六章 章 惇的后悔(两更合一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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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礼颇为吃惊,章越为何在此功业未竞时萌生退意,下一步不是应该收取党项,成不世之功吗?

当然他也隐隐料到章越是谋身的考量,不过他觉得大丈夫不可干大事而惜身。

“凉州已克,党项不过年许可灭,这时丞相为何言此?”

党项年许可灭?你王安礼也是枢密副使,便如此乐观吗?

这是一个颇为危险的信号。章越如此想到。

这时一名官员上前道:“先下凉州,再后克灵武,丞相建此不拔之功!后来人都望尘莫及。”

各种颂赞之词而来,官员们这时既是乐观,也是奉承。

不过看到众官员们谈及夺取凉州后灭党项持乐观态度,并以此向章越贺喜。章越却神情很是凝重,众官员不知他所思,见章越不言语也是不知为何。

一名官员问道:“章相公是否因韩枢密之事不快。”

一名官员言语道:“韩缜身为枢密使,手握六路大军,在外举足轻重。”

“灭党项之事怕是轮不到章公。”

一名官员道:“岂有中枢不能调动帅臣的道理,即便是行枢密使也当听命。”

“你不知道吗?上一次朝廷有意命韩缜从环庆路侧击党项,以策应熙河路攻凉州之事,但韩缜却以党项扰边之名,拒不从命。”

“竟有此事,这岂不是……韩公竟如此妄为,此不是拥兵自重。韩公素来如此。此番熙河路得了大功,他虽身为六部行枢密使,却没有多少功劳分润,自是不满。”

“朝廷除非让冯京督师,否则无人可易韩公。”

众官员们争相揣测,不知章越意思,但各个都是拜贺之情却是愈发的恭敬。

章越不好明说,现在灭党项不好,这如同泼灭了所有人的热情。好容易才通过‘再造中兴’而凝聚的朝廷主战意志。

章越没有正面回应灭党项之事,而是对来祝贺的官员们笑道:“诸位,要治大者不可以烦,烦则乱。治小者不可以怠,怠则废。”

众官员们听章越所言,知这两句出自盐铁论。

在小事上你要必须勤奋,不勤奋一事无成,但在大事上不可以烦躁,一烦躁就没有了头绪。

为术要勤奋,为道要淡泊。

勤奋并非欲速不达,也不可将躺平和无为划等号。

众官员们都是恍然,不少人明白了章越的意思。

要灭党项此乃大事不可烦也。

不少明白章越意思的官员,露出了敬佩之色,一名官员道:“丞相早有珠机在握,我等何必烦言,一切听凭丞相意思。”

章越笑道:“话不可这么说,有问政才有善政!”

很多为官之人一听别人问政就烦,一副你也配我与我言语的样子,这其实是不对的。哪怕你信息掌握比下属全面,也要有个良性的互动。

为官者既要从善如流,遇大事也要有主见。

来贺的官员纷纷离开,路间言语皆叹服章越有主见明断之智,其余在东厅拜贺完王珪的官员闻此亦是叹服。

台阶上着着朱紫绿各色官袍的官员络绎不绝来道贺。

离开的官员们脸上都带着喜色,甚至官员们见面也是相互拱手相庆。

“你也贺章建公啊!”

“是啊,百官谁能不来。”

官员们步履匆匆地走过,脚步带风带起了地上的秋叶。

黄履与韩忠彦二人走在路上。

黄履对韩忠彦道:“度之初拜相时乃临危受命,人心动摇之时,朝堂的喜庆之色尚未如此之厚,方才听一名老吏道,仿佛是当年韩富两位相公拜相时,百官相庆的场面。”

韩忠彦道:“是啊,虽说不怎么佩服,但不过两年光景,丞相已是全面制住了党项,灭国似也只在旦夕之间。”

黄履笑道:“这般功业,如此多人相贺。你我也不必去凑热闹了,去贺他章三相公。咱们寻个地方坐下吃了两盏酒好了。”

“正合我意。”韩忠彦朗声一笑。

二人当即扭头就走。

紫禁城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色,连宫女和内侍得知章越得拜国公的消息,也是彼此庆贺。

晚风袭来,落叶满卷。

不知不觉又过一秋。

……

陈州。

一间茅庐之内,章惇披着氅衣腰悬一酒壶与两名随从一起寻名山访大川,寻僧问道,坐禅打坐。

倒也丝毫没有贬谪的意思。

事实上陈州离东京仅百里,朝夕可至,也是随时听候使用的意思。

官场上明白,章惇虽与王珪,章越不和而出外,但仍旧是简在帝心。

章惇虽处仕途上不得意处,倒也没有颓然之意,

为救苏轼得罪了王珪还是坚持新法不变而得罪了章越,他都觉得从本心而为,只要坚持了自己认为是对的那就去办,至于结果就去他的。

章惇容貌俊朗,眉宇坚毅,目光之中更有等英气,沿途与人交谈,无不被他之魅力所折服。

章惇正坐在茅庐中歇息,待明日沿着小溪溯流而上时,茅庐远处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章惇看去正是两名陈州当地的士子。章惇生平最喜欢与读书人交朋友,若遇到有才华的不吝于提拔,而不在乎关系远近,似张商英便是他推荐为御史。

一名士子边走边道:“此番章丞相收复凉州,真是令我书生辈沸腾啊!”

“这一次熙河路多少要有书生因军功封侯了,想到这番功名,我也不再等了往汴京考太学去试一试。”

另一人道:“诶,不可轻忽,太学不易。这一次书生封侯,武学必是更难了。我看还是慎重一些吧。”

“我们到这间草庐先歇息一番,好好考量。”

二人见草庐有人不由相视一笑,他们最喜欢访友眼见有人再好不过了。

“请问可以坐在此处歇息一番吗?”

一名士子颇有礼貌地向章惇发问。

章惇脸色凝重伸手点了点,让二人坐下。

虽早有预料,但章越收复凉州的事让他心情一时不能平静。

一旁随从正烤着兔肉吱吱的声响,此景看得两名士子都是食指大动。其实二人看章惇衣着不凡,早动了要交往的意思。

章惇拿出小刀切下一块兔腿抬起头看到两名士子的神色,当即随从将剩下兔肉分给对方。

“仁兄,这怎么好意思呢?”

章惇道:“一块兔肉罢了。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两位仁兄,方才听两位仁兄说朝廷得了凉州。”

二人笑着道:“正是,我们也是方得了消息,准备往城中找几位县学中的同窗庆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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